怀旧用存文点A

【关李】聊赠一枝春 五

绣云缎的小样是一方绣帕,绸面光滑平挺,纬花瑰丽多彩,正中绣着一对依偎在一起的红色鸾鸟,层次清晰分明,针脚绵密的几乎看不出是绣的,细致入微栩栩如生,隔着缎面仍能感受到那丝丝入骨的旖旎缱绻。

 

李寻欢拿在手上看了会儿,正待夸赞,忽然感到指尖传来细碎的刺痛,一抹殷红慢慢在绣帕上洇开。

 

“呀!”崔青青惊叫了起来:“怪我怪我,居然把针忘在上面了!”

 

她急忙扑过来,捧着李寻欢的手慌不迭的察看。

 

李寻欢任由她察看伤口,拈起那枚银针凑到眼前瞧了瞧,约寸余长,细如毫发。

难怪针脚那么绵密,也难怪他一时间竟没能发现。

 

“帕子上的红鸾也是姑娘绣的吗?”

 

“嗯。”她点点头,“其实早就可以交样了,不过我想着既然要送给你们,绣点东西留个纪念更好,所以耽搁了几天。”

 

她取出随身携带的膏药,在李寻欢指尖细细涂抹着,蹙眉道:“李大哥,你这个伤口还是要包扎一下,不然容易感染。”

 

李寻欢啼笑皆非,这点小口子在江湖人眼中哪里算得上是伤,正想说不用劳烦,忽然听到楼下传来一阵喧哗。

 

似乎有人在客堂争执吵闹。

 

崔青青身为翠微坊主,自然不能坐视不理。左右闲来无事,李寻欢于是与她一起走下楼去。

 

一楼客堂里,胖掌柜正与一位胖夫人理论着。

 

胖掌柜已经相当胖了,这位胖夫人居然不遑多让,甚至因为衣着繁琐环佩叮当,还要显得更丰腴一些。

 

她身上层层叠叠的穿了几件纱衣,色泽鲜艳无比,若是穿在曼妙的少女身上,定然会显得如云霓如霞光般瑰丽绚烂,可惜这位夫人的身量实在有些太宽了,本该轻盈飘逸的薄纱穿在她身上不仅飘不起来,还显得十分勒肉,李寻欢光是看着,就替她感到喘不过气来。

 

再定睛一瞧,只见她身后跟着的一众家丁里有两个熟面孔,李寻欢当下便对来者的身份有了计较。

 

胖夫人坐在八仙椅上,收纳不住的肥肉从两侧扶手溢了出来,正极其不满的跺着脚:“豆蔻青罗明明是我先预定的,凭什么卖给卢员外!”

 

胖掌柜站在旁边赔笑道:“朱夫人您有所不知,那卢员外去年秋天就下单子了,比夫人您还早三个月呢。”

 

朱夫人闻言,跺脚的声音更激烈了,头上的步摇也叮当作响:“那我也等了三个月了啊,我听说你们新得了一批料子,急急忙忙大老远赶过来,也不知耽误了多少生意,你们赔的起吗!”

 

胖掌柜腹诽道你耽误了事与我何干,却抹了把汗继续赔笑:“小的知道夫人您从徐州赶来,路途遥远十分辛苦。可是您也是行家,应该知道豆蔻青罗的工期哪止三个月,足足要三年才能凑够一匹……”

 

朱夫人还没听完就打断:“可是,你们现在手头就有现货啊!”

 

胖掌柜额角的青筋跳了跳,脸上憨态可掬的笑容仍然不变:“现在这批豆蔻青罗是卢老爷订的,而且只有十尺的分量,是用来给他小女儿置办笄礼衣服的,这少女年华似水,耽误不得啊……”

 

这句话似乎正好戳中了痛处,朱夫人赫然变了脸色,气急败坏的拍桌跳起。

 

“她的年华耽误不得,我的就可以耽误了吗!”

 

胖掌柜顿知失言,两撇八字眉皱成了一团,正在思考该怎么打圆场,冷不防看见一个白色的物什朝自己砸了过来。

他吓傻了,也不知道躲闪,等那东西擦着耳朵飞出去,才意识到那原来是摆在桌上的花瓶。

 

朱夫人准头不好,可是力道十足,也算对得起她的身材。

这花瓶没砸中近在咫尺的胖掌柜,却向李寻欢与崔青青的方向疾飞而来。

 

电光石火间,根本来不及反应。崔青青的脚似乎被定在了地上,直到身子突然被一股力量带的腾空而起,才想起来发出一声惊呼。

 

李寻欢环着姑娘的腰旋身跃起,脚尖轻踏空气,只见白影一晃,两个人已凌空横移了三尺远。同时纤长的手指微微一动,那花瓶还没靠近两人,突然朝着反方向弹射回去,飞得比来时还快、还疾,像是撞上一堵透明的墙壁,又像是被无形的线牵引着一般,不偏不倚的砸在朱夫人脚边,噼里啪啦碎了一地。

 

白瓷碎片溅射开来,像利箭一般四射横飞,朱夫人吓得魂飞魄散,一个趔趄摔了个屁股墩。

那些飞溅的碎片势头吓人,却尽数贴着她的衣角擦过,一片也没伤到她。

 

朱夫人呆坐在地上,缓了会儿才回过神来,惊魂未定却更加怒不可遏。

她手脚并用的爬起身来,指着崔青青的鼻子怒骂:“好你个翠微坊,买卖不成竟要谋财害命!”

 

崔青青迭声喊冤:“意外,这真的只是个意外啊!”

 

朱夫人狐疑的打量着脚边,除了白瓷碎片外,只有一枚极细的银针,她想不出究竟。满头雾水的看了看稚嫩无辜的崔青青,又看了看他身边正低头轻咳状似弱不禁风的白衣男子,决定暂不追究这些,转而继续逼问崔青青。

 

“行吧,我不和你这小丫头计较。豆蔻青罗你到底卖还是不卖!”

 

崔青青踏上两步,走到朱夫人跟前,亲自扶她重新在椅子上坐好:“豆蔻青罗真的没有余货了,夫人可以看看我们这儿的金钱蟒纹锦和菊纹暗花云锦呢,也是新出品的。”

 

朱夫人啐了一口:“呸,不用拿给我看了。我又不是没见过,老气得不行!”

 

崔青青闻言顿了顿,脑袋瓜急速运转,又道:“那看看这霞光软缎呢?颜色鲜嫩,缎面又光又软,正时兴着呢!”

 

她给掌柜递了个眼色,将一枚水红色的小样递到朱夫人手上。

朱夫人拿在手上摸了摸,又推了回去,不屑道:“倒是挺软的,可这颜色,逛个花灯会十个人里面有六个都穿的差不多,我怎可与那些小丫头一般品味。”

 

崔青青觉得还可以挣扎一下,重新将软缎递过去:“夫人您皮肤白,穿这个颜色肯定好看,哪是普通小丫头可以比的?”

 

说话间她的手指不小心碰到朱夫人的手背,对方突然触电般的缩了一下,浑身肥肉都抖了抖。

 

“哎呀!你手怎么这么凉,别碰我!”

 

她下意识的一掌推出,竟把崔青青推倒在地。

堂中顿时鸦雀无声,静得落针可闻。

 

霞光软缎轻轻的飘落,伏倒在满地的白瓷碎片间。

 

朱夫人也没料到会如此,一时间觉得脸上挂不住,干脆破罐子破摔,怒骂道:“我想买天丝雪绡买不到,如今只是想要区区十尺豆蔻青罗都没有,你们这翠微坊还开来做什么,不如拆了吧!”

 

说罢一拍桌,身后一众家丁蠢蠢欲动。

 

因着是翠微坊的家务事,旁人不好置喙。李寻欢本一直站在旁边静静观战,见此状况,也不得不插手了。

 

“夫人只想要十尺豆蔻青,的确不过分。”

 

忽见一白衣人款款步上前来,语如春风,眉目含笑,举止间说不尽的风流潇洒,竟把朱夫人看呆了。

 

她本来就对这站在一旁的俊美白衣人颇有好感,此时见他为自己说话,更是高兴,娇笑道:“瞧瞧,还是公子懂得公道。”

 

李寻欢拾起霞光软缎,原本光滑的缎面已被碎片划出了不少口子,他惋惜的拍了拍灰:“娉娉袅袅十三余,豆蔻梢头二月初。夫人的年华已有三倍豆蔻不止,自然应有三倍的豆蔻青罗才能匹配。”

 

他顿了顿,抬眼看向还没回过味儿来的朱夫人,微微一笑:“只可惜,刚听掌柜的说豆蔻青罗三年才能凑足一匹,以夫人的身量,恐怕要等上九年才能裁上一身衣裳。”

 

饶是朱夫人再愚钝,此时也听出了对方话语中的嘲讽,气的珠钗乱颤,脸上厚厚的白粉都要簌簌抖落。

 

她狠狠一跺脚,身后早已按捺不住的家丁们一拥而上。

 

那领头的尖脑袋和大鼻子今天倒是老老实实的穿好了衣服。他们脸上青肿未消,知道李寻欢厉害,并不去招惹他,直接抡起家伙往崔青青与胖掌柜身上招呼过去。

 

崔青青是个不懂武艺的弱女子,胖掌柜瞧着也不是个身手灵活的,两人逃窜了一会儿,很快便捉襟见肘。

 

李寻欢叹了口气,左手轻拍崔青青的肩膀,引着她在原地滴溜溜的转了个圈,恰好避开迎面劈来的一刀。同时右手横挥,一掌抓住袭向胖掌柜的另一根棍棒。

 

“退开。”他轻声说道。

 

两人还没搞明白自己怎么躲过一劫的,半晌才回过神来。慌不迭地的躲到后面去了。

 

尖脑袋的棍棒被李寻欢握在掌中,那只苍白的手明明只是虚虚的抓握着,他手里的棍棒却仿佛胶在了半空中,不管如何奋力前送依然纹丝不动。

 

一时间旧仇新恨齐上心头,他撒开棍棒,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,朝着面前的白衣人胸口狠狠捅去。

 

李寻欢在他手背上轻轻一拂,卸去他的力道,雪白的衣袂翻飞间已将匕首卷了过来,拿在手中把玩。

 

“是我的错,忘了将砍刀归还阁下。”他嘴角噙着微笑,素手一翻,将匕首递还回去:“这把匕首我就不要了,阁下好生收着吧。”

 

尖脑袋看着那温柔如水的笑容,一时间好似呆住了,竟楞楞的把匕首接了过来。

下一秒,他醒悟了过来,更加勃然大怒。

 

十几个家丁渐渐围成一个圈,将白衣人困在其中。

李寻欢心中轻叹,无声的抚向腰间折扇。

 

他是真的不想伤人。

也是真的不想动手。

 

倘若一个人前不久才因为动武而被人唠叨了整整一炷香的功夫,那么短时间内他肯定不会想体验第二次。

 

更何况他此刻的确已尝到了胸臆间翻涌的血腥味。

 

包围圈逐渐缩紧。

李寻欢白扇掩面,轻轻咳嗽着。

 

突然一声高亢的喝喊从门外传来,如万钧雷霆劈向众人,震得地板都打了个哆嗦。

 

他心里一松,知道那唠叨的人总算闻风赶来了。

 

铁传甲一见李寻欢被困,大喝一声便冲进战团,他身无长物,一身铜墙铁壁却胜过千军万马,两个铁拳挥舞得如虎鸣龙腾,毫不讲道理的直冲面门,没一会儿便揍得一群人抱头鼠窜。

 

李寻欢悄悄退到一旁,边咳边笑着看着他御敌,不知不觉中却咳得喘不过气来。

他只觉得仿若置身于雪窖,手脚都冻得僵硬麻木,逐渐失去知觉。

 

仍由他怎么挣扎,也挣不脱这铺天盖地的酷寒。

僵冷的麻痹感从四肢向心脏侵蚀,终于将他整个人吞没。

 

 

醒来时,已置身另一方天地。

 

他躺在一张垂着石榴色幔帐的床上,身下是极其柔软的床褥,眼前是薄暮的黄昏。

 

临窗的位置上,隐隐约约的有一道人影,轮廓湮灭在霞光之中。

他闭上眼睛复又睁开,如此反复数次,勉强收拢散乱的视线,努力了许久,那些凌乱交错的颤影才逐渐凝聚出清晰的形状来。

 

是关天翔坐在窗边,正望着斜阳出神。

映照在他身上的暮光明明是温暖的橘红色,却因逆光显得有几分萧索落寞。

 

这个男人很少在他身边分神。

这个男人的目光向来是停留在他身上的。

 

每当他从昏睡中醒来,他总会第一个发现。

 

“大哥……”他轻声唤道。

 

关天翔如梦初醒,快步来到床边。

 

“醒了?感觉怎么样?”

 

李寻欢摇了摇头,他想要问他在看什么,却并没有开口。

眸中刚聚拢的光影又散了开去,他眯着眼,感觉到那只温热宽厚的手掌正来回摩挲自己的头发。

 

嘴中尽是浓郁的铁锈味,喉咙痛的几乎说不出话来,他知道自己肯定又咯血了。

 

关天翔适时的递来了一杯温水。

他小口小口的抿着,迷迷糊糊的想:也不知道他是用了什么奇妙戏法,每次都能第一时间发现他隐瞒的不适。


趁着他喝水的功夫,关天翔的手从发间移到了脸上,轻抚着那如玉般光洁无暇,也如玉般冰冷失温的脸颊。

他担忧的道:“要不再睡会儿吧,你才刚醒,身上就这样凉,肯定很不舒服。”

 

李寻欢再次摇头,喝完了水,人也清醒了些,他借着关天翔的力量,缓慢的坐起身来。

一片白色的东西随着他的动作软软的滑落。

 

李寻欢愣了愣。

凝神望去,那原来是张七尺见方的裘皮,通体雪白无一杂色。

 

关天翔见状勾起了嘴角,似笑非笑:“可遇不可求的雪狐腋下皮呢,这位崔姑娘对你真是上心。”

 

李寻欢将狐裘拾起,重新盖在身上:“怪不得我觉得这么暖和。”

 

关天翔帮他调整了下背后软垫的位置,以便让他靠得更舒服些:“若是真的觉得暖和就好了,你昏倒的时候,浑身冷得像一块冰,几乎快没气了。”

 

李寻欢眨了眨眼:“你看到了?”

 

“没有,是传甲说的。”

 

李寻欢笑了起来:“你既然没看到,就不要说得这么信誓旦旦。要知道传甲说话向来夸大其词,只可信七分。”

 

关天翔也笑了起来:“这话可不能被传甲听到。”笑完,又神色凝重的叹了口气。

 

“我刚才说那位崔姑娘对你上心,你对她,又何尝不上心呢?”

 

李寻欢又在那背光的脸庞上看到了模糊不清的阴影。

他斟酌了一番,小心翼翼道:“大哥生气了?”

 

那温热宽厚的手慢慢离开了他的脸颊。

他站了起来,背对着李寻欢负手而立,沉默良久。

 

许久后,他终于开口了。

 

“我没有权利因为你动武而生气,毕竟害你如此的,有我一份。”关天翔拉扯着沙哑的声音说道:“我只恨你需要动武的时候,我为什么不在你身边。”

 

李寻欢心中忽然一片恍惚。

 

这个男人一生中说过许多谎,欺骗了许多人——

但他这一刻的悔恨却是真真切切,毫不掺杂的。

 

“其实……”

他正要出言,忽然“吱啦”一声,门打开了。

 

一道碧色的窈窕身影出现在门口。

屋中沉寂萧索的黄昏薄雾瞬间被活泼的朝气搅碎。

 

“呀!你醒了——!”

 

崔青青快步走到床前,看着床上的人欣慰的笑了起来。

李寻欢也回以一个温柔的笑容。

 

“又给姑娘添麻烦了。”

 

崔青青急忙摆手:“别别别,李大哥这是说的什么话,我还没谢你替我解围呢。”

刚说完,见李寻欢欲将身上的雪狐裘递还,又道:“李大哥你先用着吧,我可是特意找来给你的呢,这春寒料峭的,有这么件狐裘会好受许多。”

 

雪狐腋下裘乃是单取雪狐腋下那片最轻,最软的毛皮,将不同狐狸的毛皮仔细缀在一起制成的,比起一般的狐裘更加轻柔暖和,一张七尺见方毫无杂色的雪狐腋下裘,也不知涂炭了多少生灵。

他轻轻抚摸过那雪白柔软的皮毛,这些生灵虽已死去,却依旧散发着温暖。

 

知道崔青青定然不肯轻易收回,他便道了两声谢,却之不恭了。

 

转而问道:“那位朱夫人已经离开了吗?”

崔青青迅速回答:“已经被铁大哥赶走啦,看她走之前忿忿不平的,唉,我真怕她再来找麻烦。”

 

此时站在旁边一直沉默不语的关天翔突然插嘴:“什么朱夫人?”

李寻欢莞尔笑道:“就是方才让你感到不痛快的罪魁祸首。”

 

崔青青于是一顿比手画脚,把这位朱夫人的事迹添油加醋的叙述了一遍,或许称为胡诌更恰当,李寻欢总觉得她话语里提起某些要素在实际的争执里并不存在。

 

但是大体上来说,她讲故事的能力还是极佳的,简简单单的一桩事被她讲得一波三折,精彩绝伦。

 

“原来如此。”关天翔听罢,若有所思,“听传甲说,这位朱夫人的手下还曾到青朴院闹事?”

 

李寻欢微微颔首:“确有此事。不过没进到屋里来,在院子门口就被传甲打发了。”

 

崔青青闻言又是惊诧又是懊恼:“唉……没想到在不知不觉中给李大哥添了这么多麻烦……”

 

她低垂着脑袋轻捻着衣角,看上去真是抱歉极了。李寻欢正要告诉她不必感到愧疚,忽见姑娘猛地抬起脸来,脸上绽开灿烂的笑容。

 

“不如这样吧,李大哥,曹老板,今晚你们留下来,让我设宴款待如何?”

 

“这……”

 

李寻欢原本打算说完这阵话后就告辞的,闻言一怔,抬眼望向关天翔。

 

崔青青见他面露犹疑之意,赶紧补充道:“说是设宴款待,其实只是我自己炒两个小菜来招待大家啦。李大哥别担心,我可没那么不识趣,又找些刘夫人马夫人之类的不相干的人来讨人厌。”

 

李寻欢委实不想继续在这多事之地久留,可一时间又想不到什么好借口,见关天翔也不说话,开始顾左右而言他——

 

“咦,传甲呢?”

 ——没想到这一问,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。

 

听到这句话,崔青青仿佛突然记起了什么,双掌一拍:“对了,铁大哥还在灶房熬药呢,这晚间的药呀,最好吃过饭之后再用。李大哥,你就留下来吧!”

 

关天翔一直静静的看着两人交谈,此刻终于开口:“留下来吧。”

 

李寻欢愕然的看着他。

 

关天翔却转头向窗外望去。

暮色已迟,天边赤红色的云霞依然炽烈燃烧着,却似死灰余烬般,红的有些妖冶,有些凄丽了。

 

“这天色有些不正常,瞧着像又要下暴雨。你若是冒雨回家,崔姑娘指不定还要夜半出诊。”

 

被他这么一说,李寻欢当然不答应也得答应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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